黄小蝶左右环视了一圈，一眼就看出了杨桂兰说的是哪个，主要是年轻男同志，在女同志堆里，太鹤立鸡群。再加上这个男同志长的体体面面的，就更加引人注目。“你说那个啊，那是于秘书的小舅子。”黄小蝶不止是在八卦方面是一把好手，还有个外号叫包打听，家属院里里外外就没有她不知道的事。见杨桂兰感兴趣，她就简单的说了说：“于秘书的老丈人病了，在咱们厂医务室住着呢，于秘书两口子没时间，就让他小舅子来这里照顾着。”杨桂兰唔了一声。于秘书她知道，是厂长的秘书，她虽然没打过交道，以前在后厨的时候也听人八卦过，据传那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，手腕老辣，是厂长重点栽培的人。至于于秘书的爱人，好像不是厂里的职工：“我记得于秘书的爱人好像是自行车厂的，自行车厂不是有职工医院吗？怎么到咱们这边来了？”有一说一，拖拉机厂虽然是重工企业，隶属中央管辖的，但论福利，是比不过的自行车厂的。别看这两家厂子不是一个量级的。但比起来，自行车便宜，个人能负担的起，需求量高，产能也高，产生的效益自然也高。厂里有钱给职工的福利待遇就好。就像他们拖拉机厂，因为地皮不够，职工医院只能缩水成医务室，不过在自行车厂，人家是正经八百的有职工医院的。当然，也跟厂子的选址有一定的关系。这个，黄小蝶还真不知道：“可能是觉得咱们厂医务室的医生水平高吧。”除此之外，没别的解释了。杨桂兰点了点头：“倒是有这个可能。”心里则不以为然，她们厂的医生水平是高，可也高不过第一人民医院去，要真是舍近求远的话，何必来他们医务室，去第一人民医院不好吗？据她所知，于秘书在家属院是没有住处的，他工龄不够长，不够资格分房，是在外面租房子住的。也就是说他老丈人来这边住院，伺候的人还得来回跑，怎一个麻烦可以说尽。再加上，于秘书的小舅子，是跟温旺家有一腿的人，她不吝于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他们。肯定有鬼！十有八九是死老头子住院那两天，两个人勾搭上的，可是那两天她一直在啊，他们是怎么勾搭的呢？哦，想到了，应该是在厕所，毕竟她不可能跟着死老头子进男厕。真是防不胜防！这么想着，杨桂兰心下倒还平稳。就是感慨死老头子果然难缠。或许是她看的时间太长了，于秘书的小舅子侧头看了过来。杨桂兰淡定的移开目光，跟旁边的黄小蝶说话：“你家黄杨今年过年回来不？”“回不来，她们生产队不给假。”黄小蝶叹了口气，还想抱怨两句，想到这里人多，到底咽下去了。“我家黄杨在南边，冬天里都不能休息，还得上工。”说着说着，她不免有些羡慕老姐妹。给孩子下乡的地方选的好，平原地区，还在北方，秋收过后可以正式窝冬，不挨着林场不用上山砍木头，是个顶不错的地方。两个人排在队伍里，没有任何特殊的地方。那边，于秘书的小舅子吕天宇，扫了一眼，没看到熟悉的人，收回了目光。听着周遭的家长里短，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，唇边勾起一抹微笑。在豆制品摊前排了一会，终于轮到了他，他拿出医院开的营养票，买了二两黄豆，装到布袋里信步走出了副食品商店。转了个弯，胡同里盈盈立着一个姑娘，语声清甜：“天宇。”“思君，等久了吧？”吕天宇急走两步，走到姑娘面前，绽开一个笑容：“东西买好了，我们回去吧。”“好。”少年少女相视一笑，并肩向外走。在路上，跟知青办和街道办一行人擦肩而过，吴思君的笑容回落了些许，低声叹了口气：“我爸已经给我报名下乡了。”吕天宇眼神闪了闪：“思君，你别怕，你的工作我已经想到办法了，再等一段时间就好了。”吴思君惊喜万分：“真的？什么办法？”现在下乡是铁的政策，她爸又向来严肃刻板，即使有办法，也不会替她走后门的。偏偏这时候厂子里的职工饱和，很难再继续招工，越是临近过年，她越是害怕。若说一开始，上山下乡刚开始的时候，她还怀揣着梦想，觉得帮助农民兄弟们建设更好的祖国河山，是理所应当的。可渐渐地，一年又一年下乡的人数越来越多，乡下什么样早就不是秘密。日复一日的面朝黄土背朝天，风吹日晒雨淋都不及地里的收成重要。早就浇灭了她心中的那股热血。她不想下乡，曾经试探的跟爸爸提过，可换来的只有不赞同的目光。好在还有天宇，思及此，她侧头看了一眼男人棱角分明的侧脸，嘴角挂上甜蜜的笑。“天宇，弄一个工作指标会不会很难啊，有什么困难你一定要跟我说，我...我也攒了不少零花钱的。”吕天宇转过头冲她笑了一下：“不用，你的钱自己留着，工作指标我有办法。”吴思君甜甜的笑：“好。”两个人倒也没有一直腻歪在一块，吴思君把人送到了家属院旁边的胡同：“天宇，你进去吧，我在这看着你进去。”“你还不想回家？”吕天宇担忧的问。吴思君踢了踢脚边的石头，哼哼唧唧的道：“我想多陪陪我奶奶。”其实不是，她是因为下乡的事，在跟爸妈暗戳戳的闹别扭，想让爸妈知道她生气了。现在才三天，她感觉还不够。吕天宇心里松了口气，面上不显，他牵了牵女孩儿柔软的小手：“多陪陪奶奶也好，毕竟以后，你的时间可都是我的了。”“讨厌你~”说是这么说，但吴思君还是没把手抽了出来，反而左右看了看，见没人，把头轻轻的靠在吕天宇的肩膀上：“天宇，还好有你。”两个人在这里偷偷摸摸的谈着恋爱。胡同外边。在吴思君观察环境的时候，杨桂兰嗖的缩回脑袋，还眼疾手快的拉了一把黄小蝶。